張杰民
在沈丘縣北楊集鄉(xiāng)前程莊有個“姬僚冢”,是春秋時期吳國第二十三任君主姬僚的墓塋。歷盡數(shù)千年的變遷,原來高大的土堆,現(xiàn)在只有三米多高。冢上有兩面紅色的旗子在風(fēng)中飄揚(yáng),左邊是兩間瓦房,右邊是一棟二層小樓。如果冢前沒有豎著一塊“姬僚?!?的殘缺石碑,根本看不出它和吳國的君主有什么關(guān)系。
那么,為什么吳國的國君會葬在沈丘蔡河之濱呢?讓我們走進(jìn)歷史,領(lǐng)略2500多年前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宮廷政變。
姬僚,姓姬,名僚,號州于,史稱吳王僚,公元前526年至前515年在位。吳國的始祖是周文王的伯父太伯,國都前期是梅里(今無錫梅村),后期是吳(今江蘇蘇州),統(tǒng)治的核心區(qū)域是太湖流域。公元前585年,吳國的王位傳到了第十九代壽夢這里。壽夢有四個兒子:諸樊、余祭、余昧、季札,其中老四季札最為優(yōu)秀。壽夢臨終前,想立季札為繼承人,但季札堅決不受。于是,壽夢只好把王位傳給大兒子諸樊,并約定兄終弟及,以便最后傳到季札手中。但是,等老大諸樊、老二余祭、老三余昧死后,王位應(yīng)傳給老四季札時,季札卻再度拒絕,并逃到邊境的一座城市延陵躲避。
國不可一日無君,群臣商議奉老三余昧的長子姬僚為王。這讓老大諸樊的兒子姬光大為不滿,姬光認(rèn)為:“按兄弟的次序,四叔季札當(dāng)立,如果一定要傳給兒子的話,那么我才是真正的嫡子,應(yīng)當(dāng)立我為君,怎么也輪不到三叔的兒子姬僚?!庇谑?,他心中潛懷殺僚之意。
無奈朝中都是吳王僚一黨,無人同謀,姬光只能忍氣吞聲。正在此時,一個關(guān)鍵人物出現(xiàn)了,他就是伍子胥。伍子胥本是楚國大臣,因太子被費(fèi)無忌誣陷,其父與其兄受到牽連而被楚平王殺害,伍子胥僥幸逃了出來,輾轉(zhuǎn)來到吳國。此時,他無以為生,天天到街市吹簫乞食。吳王僚聞其賢明,便把他召進(jìn)宮,賜為大夫。姬光恐伍子胥為吳王僚所用,便勸吳王僚“用國家的軍隊給一個楚人報私仇是不應(yīng)該的”。吳王僚以為然,遂罷伐楚之議。伍子胥見王不肯興師,乃辭職而去。離間計成功后,姬光私下常去探望伍子胥,饋以米粟布帛,漸漸將伍子胥納為心腹。伍子胥想通過姬光的幫助殺回楚國報仇,姬光想通過伍子胥的協(xié)助殺吳王僚奪權(quán),二人一拍即合。
一次,姬光問伍子胥:“你足跡踏遍楚國吳國,遇到過像你一樣有才勇的人嗎?”伍子胥便向姬光推薦了自己的好友專諸。專諸英武有力,還是一個孝子。姬光很是喜歡,就厚待專諸,并恩養(yǎng)其母。專諸甚為感激,愿以死報之。相處一段時間之后,姬光便把自己要刺殺吳王僚的心事吐露給專諸。專諸說:“這事不能輕易為之,得找個萬全之策,要投其所好。那么,吳王僚最好的是什么呢?”姬光說:“好味,尤好炙魚?!庇谑牵瑢VT特意到太湖找了一位名師學(xué)做炙魚,準(zhǔn)備在魚肚藏刀以刺殺吳王僚??磥?,專諸不僅是個超級殺手,還是個有創(chuàng)意的刺客。學(xué)了三個月,專諸便烤得一手好魚。姬光又召伍子胥說:“專諸已精其味矣,什么時候能行動?”伍子胥說:“吳王僚身邊,公子慶忌(吳王僚的兒子)身懷萬夫不當(dāng)之勇,難以近身,還有吳王僚的兩個同母弟弟掩余、燭庸掌握兵權(quán),得先去除這三人才能行動,否則就算刺殺成功,您的位子也坐不穩(wěn)?!奔Ч獬了及肷握f:“君言是也?!?/p>
公元前516年,楚平王薨,政局動蕩。伍子胥認(rèn)為時機(jī)已到,便對姬光說:“公子可奏稟吳王僚,趁楚喪攻伐,以便支開他的得力助手,成全大事?!奔Ч庹辙k,入見吳王僚,說以伐楚之利,又假裝自己從車上掉下來,腿腳受傷,不能出征,后推薦掩余、燭庸為將出征,再讓公子慶忌去鄭、衛(wèi)拉援助,派遣四叔季札出使晉國,觀察諸侯動靜。吳王僚以為然,照單全收。
公元前515年4月,姬光見吳王僚的親信被支開后,對吳王僚說:“家中從太湖招來了個廚子,燒得一手好炙魚,請大王嘗嘗味?!眳峭趿藕玫木褪侵唆~,欣然應(yīng)允。于是,姬光讓甲士埋伏于地下室中,又找出自己珍藏的一柄小巧鋒利的魚腸劍交給專諸,讓專諸扮作廚師,準(zhǔn)備利用送魚之機(jī)刺殺吳王僚。第二天,姬光備辦酒席宴請吳王僚。入宮前,吳王僚告其母曰:“公子光具酒相延,得無他謀乎?”母曰:“光心氣怏怏,常有愧恨之色,此番相請,量無好意,何不辭?”吳王僚說:“辭則生隙,嚴(yán)為戒備,有何懼哉?”于是,將王室禁衛(wèi)軍的崗哨,從王宮一直排到姬光的將軍府內(nèi)。廚師上菜,須在庭下搜身換衣,然后膝行而前,十余力士握劍挾持以進(jìn)。廚師將菜放上桌,不得抬頭仰視,要膝行而出。安排妥當(dāng)之后,吳王僚外披王袍,內(nèi)著三重護(hù)甲到了姬光家中。姬光命人擺上宴席,杯盞交錯,不一會兒人們就吃得半醉。這時,姬光假裝足痛病發(fā)作,回到地下室。少頃,專諸端炙魚進(jìn)場,雖搜檢如前,怎奈短劍暗藏于魚腹之中,未被發(fā)現(xiàn)。力士挾專諸膝行至王前,不料專諸突然從魚肚中抽出寶劍,直刺吳王僚之胸。利劍刺透三重堅甲,貫穿脊背,吳王僚大叫一聲,當(dāng)場斃命。侍衛(wèi)力士一齊擁上,將專諸剁成肉泥。聽到喧鬧聲,姬光知道大功告成,遂放出地下室的伏兵,把吳王僚的部下全部消滅。
刺殺了吳王僚,姬光自立為國君,號吳王闔閭,任用伍子胥,并封專諸之子為上卿。但由于王位得來不正,他常常惴惴不安,生怕有朝一日吳王僚的兒子慶忌來找他尋仇,所以他讓伍子胥趕快除掉慶忌。伍子胥又為其推薦了一位勇士,名叫要離。要離用苦肉計,以殺死妻兒、折斷右臂為代價,獲取了慶忌的信任,覓得機(jī)會后,一矛將慶忌刺死。要離心愿已了,不愿茍活于世,奪下旁人之劍,伏劍而死。
面對骨肉相殘的悲劇,季札只在吳王僚墳前哭了一場,并沒有反對姬光上位。姬光假惺惺地讓位于季札,又被季札拒絕了。季札三以天下讓,究竟何因?給后人留下一道無解的思考題。
吳王僚的兩個弟弟掩余、燭庸率領(lǐng)軍隊進(jìn)攻楚國,反被楚軍截斷退路,忽聞姬光弒主奪位,心灰意冷,遂向楚國投降。楚國將二人封至今亳州至阜陽一帶,疆域包括現(xiàn)在沈丘的一部分。吳王僚遇刺后被埋在蘇州,掩余、燭庸不放心,便偷偷把吳王僚的遺體運(yùn)出。由于他們的駐地離吳國比較近,為防不測,掩余、燭庸準(zhǔn)備為吳王僚尋找一處比較安全的墓地。他們坐船從潁水出發(fā),后沿蔡河而上,當(dāng)行駛到前程莊附近的蔡河S形灣處時,看到蔡河西岸地勢開闊,林木茂盛,是一處風(fēng)水寶地,便把吳王僚安葬在這里。吳王僚在這兒靜靜地長眠,除了有悠悠白云、汩汩綠水的相伴,還有附近村民世世代代的香火祭祀。